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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批铠甲健马发下去之后,消息迅速的向四处蔓延,徐州邳州淮安府凤阳府甚至河南和山东的武夫都有过来投奔的。
原本过来投奔的各路武人,只要是拣选合格的,赵进都会见上一面,勉励几句,等到过河之后,实在是人数太多了,只能安排蔡华军那边直接甄别入队。
“老爷,王自洋求见。”护卫家丁带来了消息。
“让他那边先等着。”赵进开口说了句,王自洋上一次求见和山东急报同时,接完急报之后就没有见王自洋。
在接下来的日子里,赵字营上下都在紧锣密鼓的忙碌,王自洋的求见也被不断推后,对王自洋的怠慢并不是一时意气,而是对外展示赵字营的态度,这种没有一心一意跟着赵字营走下去的,就是要被疏远。
不过让人没想到的是,这王自洋还真是锲而不舍,居然跟到黄河北岸来了,本来也该轮到见他,可刘勇从山东赶回,自然要先见这边。
“现在运河一线的传信差不多畅通了,虽说运河两岸不安宁,可沿着河走或者坐船,也没什么人去拦阻动手,只有济宁南北三十里要绕路,可要是从运河西侧走,也没什么麻烦”
正是因为这传信方便,京师那边的消息才传到这边,同时赵字营安排在济宁和兖州府府城滋阳的眼线,开始有消息传过来。
“。大哥,济宁城在遭到围攻的第三天就开始和城外讲和,开始向外输送粮食,求对方不攻”
闻香教在济宁城东,驱使大批流民填土攻城,毫不在意什么死伤,前队倒下后队变做前队,倒下的尸体直接被土掩埋,济宁城上箭雨泼洒,城内的二十几架石砲也是不断发射,流民大批死伤。
可这箭支有用完的时候,石砲也因为用的太勤出现损坏,眼看着城下乌压压的人群,看着那些人不计生死的扑上,看着那斜坡不断的升起,济宁城内也是紧张惶恐,再次征发大批的民壮上城,准备决死守御,同时想方设法让城外的流民退走。
也就是这个当口,那些被监视的漕运把头,漕运上信教的头目提出,能不能让他们去谈谈,这么玉石俱焚的打下去,流民的死伤惨重虽然不值钱,可济宁城内的繁华局面就要毁于一旦了。
眼下是有一根稻草就要抓住的,立刻就有漕运上的信教头目被送出城去,让城内众人没有想到的是,城外看着有必得之心的流贼大队居然能够从善如流,答应和谈,条件就是城内给出粮草和物资。
济宁城别的没有,唯有这粮草财货不缺,哪怕自家手里拿不出,运河码头上的那些仓库里也是储存巨量。
更让城内各方惊喜的是,当那些物资从城头上抛下,到了说定数量的时候,流民大队真的退了,看着城下好似退潮一般的退却,城头上很多人都觉得劫后余生,看着城外满地的尸体和那些脏臭垃圾,城头众人又都是发愁万分,天气马上就要热了,外面这等情况如果放置着不管,很容易造成疫病爆发,到时候又是一场劫难!
无可奈何之下,官府又得向士绅们分派,等城外流民退走,还得集合民力去焚烧尸体,掩埋垃圾。
可让济宁城内各处没有想到的是,流贼没有全部退走,反而在距离城池二十里左右的一个庄子上留了万余人,而流民大队则是向着东南而去,行进很是缓慢。
难道流贼另有打算,可事已至此,总比死死围困要好的多,在这个局面下,已经可以向外传递消息求救,也可以打开城门派人去焚烧尸体,最起码要把靠近运河和护城河的尸体收拾了,不然井水都没办法喝。
向着省城求救的信使也被排出,这几日守城辛苦的各方还不敢放松,不过在城墙上都是看着远处的流民营地发狠,等官军大队一到,就把你们屠戮干净,为大伙好好出一口恶气。
还有人幸灾乐祸,心想济宁有事,明明兖州府府城滋阳那边有官军屯驻,却没有任何救援的意思,这次也让你们尝尝厉害,等那鲁王王府所在的府城一有危险,肯定是各路朝廷大军齐聚,到时候,又能吓唬下滋阳城那些混账,又能将这伙可恶的流民一扫而空。
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,从济宁城下撤走的流民没有去围困兖州府府城,这是兖州府境内仅次于济宁城的繁华大城,反而打下了邹县县城
邹县在兖州府所辖各处,比不得济宁和滋阳,也比不得曲阜,只能说是比别处富庶繁华些许,亚圣孟子的后裔在邹县居住,也有朝廷的封号位置,可毕竟比不得衍圣公孔府的千年富贵,可这里又比其他各处县城完备,没有被地震波及损坏,苛捐杂税和辽饷没怎么影响到,能征调的乡勇团练会比别处多,守城的各项物资会远比别处充足,也就是说,这邹县最为难啃,那巨量的流民要不断的寻找粮食和补给,不会在这个难啃的城池下耽搁太久,或者根本就不会去碰。
谁也没想到,流民大队的目标就是邹县县城,大家都以为流贼会一直围攻济宁城,却没想到就在几天内,闻香教的精干力量已经向着邹县急赶,邹县内外的人更没想到,在前些日子躲进城内的难民百姓中,会有这么多的闻香教信众。
看到城下出现几千人的队伍时候,邹县守备各方都松了口气,可接下来在城内爆发的战斗比在城外还要惨烈,就这么硬生生的让流民把云梯架到城头,而且攀爬进来,将城墙上的兵卒和乡勇杀得四散。
邹县县令战死孟家当代家主和嫡子战死,邹城城破,闻香教大队涌入了邹县县城之中,和流民大队这一路所做不同,流民没有洗掠邹县,没有和从前一样,将粮食彻底吃光,将邹县内外的百姓裹挟为流民,而是有扎根的意思了。
跟着到来的流民开始进行分流,层层拣选出来的青壮虔诚信众被安排在邹县城内和县外的庄子里,而其余流民大部则是被分为几波,部分继续停在济宁和邹县之间,一部分去往
在南边的滕县,剩下的流民则是被没人带往四面八方,去骚扰抢掠,去给自家找一口饭吃,
找一条活路走。
“……大哥,恐怕这徐鸿儒一开始图谋的就是邹县,济宁大城又是漕运枢纽,滋阳有鲁王王府,这两处都有坚城重兵,流民想要拿下很难,可邹县却相对容易,而且邹县距离济宁和滋阳两处很近,有了这这扎实基本,就可以发力进取……”
刘勇在马上讲述,他脸色看起来很不好,疲惫异常,一看就是操劳多日,没有睡过什么好觉。
“该打不下来还是打不下来,看他们在济宁城下的样子,和当年在徐州城下没什么区别,如果还是这等实力,即便侥幸占据邹县,也奈何不得那两处关键之地。”赵进冷然评论说道。
刘勇也是点头,顺着赵进的意思说道:“大哥说得是,那徐鸿儒应该也知道这个,如果打不下邹县周围几处要点,不能拿到他们这几处的粮草和物资,邹县那边就毫无价值,坐守不动的话,那就是坐而待毙,他粮草维持不住那么多的人口,邹县又是个四通八达的便利所在,不用太久,各路官军就会汇集邹县,这就是死地了。”
“看徐鸿儒行事,你觉得他想不到这些吗?”赵进问了句。
“能想到,他如果想不到,就做不到这样的局面。”刘勇沉声答道,这等分析并不需要高妙谋略,只需懂得兵事常理就能得出。
“既然他能想到,那么他在邹县,就是有把握拿下济宁城或者滋阳这两处,我现在就想,他到底有什么把握,凭着闻香教那些亡命,连数目都比不得官军,怎么就敢在那里盘踞不动?”赵进连问了几个问题。
“小弟惭愧,现在还没打听清楚。”刘勇先告罪一声。
“有什么惭愧的,乱纷纷的局面,人命不值一文,说死就死,那些教众那些流民已经算不得人了,你们怎么可能混进去。”赵进摇头说道。
说完这句,赵进有加重语气叮嘱说道:“你和你下面的人都要切记,在这个时候,只要将闻香教和流民的动向尽快报到我这边就好,他们内里究竟如何,我们不用知道,也不必知道,不管怎么样,最后都是要战场上见真章,你和雷财都要切记,万不可冒险。”
刘勇在马上咳嗽了声,闷着说道:“大哥,那徐鸿儒和闻香教暗地里的手段实在太多,咱们如果不清楚的话,万一有什么闪失?”
“不会有什么闪失,他既然定在那邹县,就是要面对官军了,有什么手段他都要用出来,我们看着就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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